今年的冬季是名副其實的暖冬，全沒有慣常的蕭瑟。暖意在枝頭巷尾間徘徊著，人們大聲地打著招呼，呵出些微的白氣：“好暖啊！”
是啊，好暖啊。寒流成為真正的匆匆過客，可望而不可及；枝頭探出了新綠，孩子們緋紅著臉，奔走在大街小巷。在這個溫暖的冬季里，人們早早的感受到了春意，守望春天的心情，也被盛得滿滿的。
兒時的記憶，充滿了對冬季的渴望。故鄉(xiāng)是關(guān)中的一個小鎮(zhèn)，冬季溫濕且鮮有陽光。記得一次臨近春假，忽然天降小雪。同學們爭先恐后地擁至窗口，老師也寬容地提前下課，和大家一起分享這難得一見的瑞雪。
站在操場的中央，抬起頭，我便陷入了冬季的羅網(wǎng)?？諝獗鶝龆鴿駶櫍碳ぶ乔?；裸露的肌膚快樂地顫栗著，心情也隨之雀躍。雪花在天地間連起了細網(wǎng)，輕盈地飛旋著，落入掌心，一陣激寒過后便只余下輕輕一點潮濕。但寒冷的快感卻滲入到肌膚里，血液中，成為對冬季的憧憬，留在了我記憶深處。
這是我印象中最深的一個雪天。之后我便遠遠離開了故鄉(xiāng)，奔波在異鄉(xiāng)的人流中。異鄉(xiāng)的生活是忙碌的，異鄉(xiāng)的冬季是寒冷徹骨而淋漓暢快的——這種寒冷如此深刻而純粹，故鄉(xiāng)也如同一張薄舊的水彩畫，影影綽綽起來。
如今我早已成家立業(yè)，有了屬于自己的生活。在這個不期而至的暖冬，忽然想起那個遙遠的小鎮(zhèn)來?，F(xiàn)在想來，故鄉(xiāng)的冬季是典型的暖冬吧，就是兒時的那場雪，也是記憶中僅有的一次，并且也是匆匆而過，了然無痕的。而我對故鄉(xiāng)的記憶，也被打磨得淡淡的，只有在深夜燈光下，當思緒行走在文字的密林中，才浮現(xiàn)出淺淺的輪廓。
傍晚時分，站在擁擠的十字路口，喧鬧的街心車水馬龍。忽然想起兒時一位師長的贈語：“手中為你握著一把汗，永遠也不會結(jié)成冰?！毖壑杏辛藴I水，滾燙燙的，從臉頰一直落入心中。
|
